容湛提起往事,神色和语气皆是平静,无波无澜。
唯有触及到与她相关的事时,他深邃的眼底才会泛起涟漪。
他扶着她到床榻,将她的外袍脱下,拉上被子,一切都做得自然熟络,然后在她身旁落座。
沈千夏看着他,心中感慨万千。
太后对先帝情深意重,且顾全大局,心系南晋百姓,在万念俱灰下,依然保持初心,倾尽全力付出。
她轻轻叹口气:“手心手背都是肉,太后也有自己的难处,若是容夜能深明大义,不背后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,这事恐怕就此揭过了吧。”
容湛低垂着眼睑,如玉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着。
“我正是考虑母后这一生的不容易,对皇兄一直是问心无愧,可是容夜,却不值得。”
沈千夏淡淡一笑:“是因为我和他的过节吗?”
容湛点头:“他惹你,失去所有都是顺理成章的,况且他的身份还有待查证。”
此话一出,沈千夏蓦然怔住。
“你是说容夜的身份可疑?这怎么可能呢?”
容湛冷冷地说:“你以为皇上为何防着他?你觉得他与清云纠缠在一起几年,他是心里没一点数吗?”
沈千夏整个懵住,抬手揉了揉眉心:“这…天啦,未免也太乱了。”
她一直以为是清云公主不是明帝的女儿,所以容夜与她算不得乱伦。
她一直知道明帝在提防着容夜,可她以为是他害怕自己还是储君的儿子,其地位实力皆超过他。
只是权衡之术罢了!
原来还有这样的层面。
这么说容夜对清云公主的感情,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们有着类似的遭遇?
沉默片刻,她缓缓开口:“可是皇上如此对容夜,再将他拉到地狱,岂不是惹人恨?”
细细品味,她似乎忽然明白,为何前世明帝会最终死在容夜手上。
因果循环,都是他们的报应吧。
容湛淡淡地说:“他大概是从未在乎过谁恨他吧!万物在他眼中皆会成为过往云烟,而他则是永恒。”
沈千夏好笑地说:“永恒?莫非他还能长生不成?”
容湛静默不语。
她眉心微蹙,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:“我在钦天监找东西时,好像带出来的那些中,隐约有提到这种东西,难道是李天师?”
那可真是个妖孽啊,做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,竟然连明帝也在他的算计之内。
“嗯。”他轻轻吐出一个字,继续问:“现在酒可醒了?”
沈千夏哑然,难不成是他害怕她撩他,所以告诉她这些事情,以此转移她的注意力。
长生之术,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,堂堂一国之君竟然痴迷。
就是那本蛊毒秘籍里面提到过,他才会坚信不疑吧!
不过容湛今夜说出的话,真是信息量巨大了,她一时还消化不了。
“我再不清醒,就得被皇宫这些事惊得昏过去了。”她略微夸张的开口,陷入了沉思。
容湛温柔地说:“这些事就算我不说,你很快也会知道。”
她抬了抬眸,浅笑着说:“也许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