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。”坤宁宫的宫女向他福身行礼,陆容璋手一挥让她们退下去。
人逢喜事精神爽,新帝上任,风光无两。
陆容璋推门而入,唇角含笑,款款而入,“书冉,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寝?”
季书冉回身看向他的视线有些局促,又立刻定下心神,微笑前迎,“今天乏了,脑袋昏沉,就想着早些歇息。”
床上的被褥凌乱,陆容璋的视线移去,皱眉。
季书冉不着痕迹地挪过身体挡住他的目光,“我刚在床上小憩,才醒,你呢?这个点你一向还在养心殿批折子,怎么也这么早来我这里?”
“自然是有事要同你说,”陆容璋顿悟,握住季书冉的手步行至床上坐下,“不过你说你精神不好?可曾找太医院瞧过?天下间事,没有你万一重要。”
说着,陆容璋抬起手为季书冉揉按太阳穴,体贴备至,温言软语。
季书冉不动声色地放下床罩,拦住床下风景,摇摇头,“没事,睡一觉就好了。你来是为了何事?”
“无事便不能来?你如今是我的妻,便是日日来找你睡觉也是应该的。前一阵子我才登基,政务繁忙,所以冷落你,可曾怪我?”
陆容璋抚上季书冉的脸庞,摩挲掌下软肉,他的唇边勾起弧度,低下头揶揄季书冉。
“你如今乃是一国之君,自当心系天下黎民苍生,朝堂政务尚且忙不过来,整日流连后宫才不好。”季书冉抿起嘴,郑重道。
陆容璋一时啧啧感叹,“这个道理,朕的皇后都明白,前朝那群老顽固却不懂。整天嚷嚷着要给朕的后宫添人,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这事儿。”
季书冉眼中一亮,喜不自胜,“要给你的后宫选秀?好啊!”
若是真能选出些个亮眼的,能得陆容璋青睐,也就省得他整日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。
更何况陆容璋身为一国之君,至今没有自己的子嗣,莫说前朝大臣,就是皇亲国戚也不会肯同意。
越想越是前途光明,局势一片大好,如若可以把自己从这坤宁宫移出去便更好,择个离永寿宫相近的偏院住就行。
坤宁宫位主中宫,其主人乃天下女子表率,是将来母仪天下之人,季书冉身为男子,万万担不得这个分量。
“怎么你那么开心?”陆容璋有些不悦,手顺着季书冉的领口滑进去,抚摸他胸口的皮肉。
陆容璋的指尖滑过每一寸肌肤,便似一路过电般引诱,浓郁的男性荷尔蒙侵袭而来。
季书冉险些招架不住,又碍于对方身份不能反抗,只好下意识地后退,双颊绯红。
“嗯…你别……”季书冉轻吟,撇过身子躲避他的攻势。
“别什么?嗯?”陆容璋附身过去,蜻蜓点水般在季书冉的嘴唇上落下爱吻。
季书冉快退一大步,涨红着脸说:“你别专宠于我,若是选秀的官家女子之中,真的有优秀的女儿家,能和你两情相悦,那不是皆大欢喜么?”
“你倒是会给我安排。”陆容璋忍俊不禁,一把抱住季书冉滚上床,勾勾他的鼻子,“不会有的,不会有第二个人了,我是你的。我碰不了女子,把她们纳进后宫也没用。”
听他这样说,季书冉也只能如他所言,将此事搁置。
前王妃楚琼珊与侧妃裴淑玉的惨剧尚且历历在目,季书冉也不愿意再多一位受害者。
陆容璋此人,非寻常人不能碰。
想到初次见面时,季书冉还在心中警告自己,对陆容璋只可远观,不可亵玩,如今反倒是陆容璋对他上下其手。
实在是始料未及。
“你既不选秀,又把我这个男子安置在坤宁宫里,前朝的大臣们难道没有意见吗?”季书冉侧躺着,跟他正对面问。
“有意见,当然有意见!莫说前朝,就是内阁的几位阁老都快把我吵死了。耳根子都被他们磨出茧来!”
陆容璋说着,还扮起几分可怜,他用额头顶顶季书冉的脑门,跟他逗趣,“他们说你是祸国妖妃,蓝颜祸水,要我把你赶出宫去。
你是没见到,把你父亲季淮昌气得头顶那个冒烟啊!”
一想到平时老古板的父亲,听到自己儿子被人批成“祸国妖妃”,估计羞耻得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。
又羞又恼的小老头,想想都有意思。
季书冉嘴角压了压,还是没忍住笑出声。
陆容璋更加喜爱他,亲亲他的脸颊,“冉冉,你许久未曾在我面前这么笑过。我爱见你笑,愿你日日快乐。”
闻言季书冉又立刻绷起脸,收敛心情,没好气地收回身子,瞪他,“要我开心,为何不顺着我意思来?
非要掳我进中宫,不然我做官做得好好的,何至于此?还被人骂祸国妖妃。”
陆容璋笑道:“不把你绑在身边,盯着你的豺狼虎豹太多,我担心。
我今天来跟你说正事,我筹备要与你成婚了。我要把你从大雍门抬进来做正宫皇后,看谁还敢编排你?”
季书冉还没说话,却忽然听见床下一阵窸窣动静,陆容璋眉目一敛,就要下床去查看。
季书冉慌得七魂飞了六窍,哪里记得上陆容璋方才说的什么话,赶忙一叠声应下:“好,都行,按照你意思办。”
没想过事情能如此顺利,还以为又要费好些口舌才行。
陆容璋一番惊喜之色,再顾不上其他,“当真?好,好,我明日上朝时就安排给礼部去办。”
季书冉这才回过味来,又想反悔,“不,可是不是太着急——”
剩下的话被陆容璋堵在嘴里,双唇相贴,温柔相覆。
陆容璋捏过季书冉的两只腕子抬过头顶,翻身至他身上,俯下身子含住他唇瓣一路深吻。
陆容璋探出舌尖,亦步亦趋地粘着季书冉的舌头纠缠,水声啧啧,刮过上颚齿尖,直把季书冉都舔得身上发软。
“唔——”季书冉快喘不上气,陆容璋才好不容易放过他,错过脸,在季书冉耳边呼着热气。
“当时真是脑子不清楚,才会与你有那个四月之约,受的折磨大了。”
陆容璋完美无瑕的性子,好似在季书冉面前,才能露出几分瑕疵,“幸好一月多已经过去,只剩两个多月。”
季书冉僵直身体,好不容易才把陆容璋从自己身上推倒,又疑惑,“你嘴里怎么会这么香?”
雍朝如今已经有了完善的洗漱用品,但都是最基础的净口用具,但陆容璋不一样,他的齿间很香,很甜,好似是石榴味。
“喜欢吗?喜欢就再亲亲我。”
陆容璋顺势躺在床上,黑发铺乱在脑后,俊颜如斯,睡凤眼迷离诱惑,指尖在季书冉的腰腹游离缠绵。
他如是说。
季书冉一扭头,瓮声,“我才不,不说算了。”
山不来就我,我就去就山。
陆容璋挪过去,枕在季书冉的腿上,“为你准备的,我让人用西湖龙井与石榴籽汁水冲调出来的新茶饮,来找你之前特地漱了口。
现在秋浓,到处都是石榴,你闻到这个味道,便会想起与我的吻,不好么?”
季书冉微愣,感叹:“爱情真是发明家,果茶都被你研究出来了。”
话锋一转,他又道,“可惜石榴籽虽甜,回甘却发涩,我不大喜欢。”
“那你喜欢什么味道?我再命人去制就好。”陆容璋也不恼,安静问。
“我喜欢桃子,水蜜桃。”季书冉扬起笑脸,“很甜,清脆甘甜,我喜欢。”
陆容璋认真地看了一会他的笑颜,才颇遗憾道:“现在夏日已过,只能等来年桃子成熟。”
季书冉的嘴角凉下,与陆容璋对视,收回心思,默默伏身侧卧。
等不到来年,两个多月后,他们就是针锋相对的敌人。
身后一阵响动,陆容璋为自己宽衣,显是要在这里歇下。
床下还窝着一个陈世霄,怎么能让陆容璋宿在坤宁宫,季书冉正寻思怎么把陆容璋支走,幸好来了救兵。
“陛下,张阁老求见。”说话的是陆容璋跟前的贴身太监徐英。
陆容璋的动作停下,冷下脸又把外袍穿回去,蛮不乐意嘀咕一声:“又是这个张维善,估计还要拿你和选秀的事来烦我。”
他弯下腰拍拍季书冉的腰,柔道:“你先睡,晚些我来陪你,冉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