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起正在抄录,又听得熟悉的“叮—叮—叮”响,又是几条信息。
诗22:35:17
“
《邻妇家》
玛尔特独自一人。
玛尔特:
求主宽恕我亲爱的丈夫,
他实在是有些对我不住!
一个人满世界东游西荡,
丢下我在家中做活寡妇。
我可从来没给他添烦恼,
真心地爱着他,上帝知道。
(哭泣。)
没准儿他已死啦!——
我好命苦!——
真那样,至少也该有张死亡证书!
(玛格莉特上。)
玛格莉特:
玛尔特太太!
玛尔特:
什么事,格莉琴?
玛格莉特:
我差点儿没有跪下去!
我又发现了一个匣子,
紫檀木做的,在衣柜里,
匣内东西比上次还多,
而且都好贵重好精致。
玛尔特:
这次可千万别对你妈讲,
要不她会马上送去教堂。
玛格莉特:
哦,你瞧瞧!
哦,你瞧瞧!
玛尔特(替玛格莉特戴首饰。):
嗨,你呀真是个有福的姑娘!
玛格莉特:
可惜我既不能戴上街,
也不敢去教堂赶礼拜。
玛尔特:
你只管经常上我家来,
悄悄把这些首饰佩戴;
对着镜子走上个把小时,
咱们同样会心情愉快。
等到将来有过节的机会,
你才慢慢儿让人把眼开:
先戴条项链,再加对耳环。
你妈准不注意,注意到也好交待。
玛格莉特:
可送两匣首饰的究竟是谁?
这事总叫人觉得不怎么对!
(有人敲门。)
玛格莉特:
天啊!可能是我妈妈?
玛尔特(从窗帘缝中窥视。):
是一位陌生的先生——进来!
(糜非斯托上场。)
糜非斯托:
这么冒冒失失来到府上,
一定得请二位太太原谅。
(对玛格莉特敬而远之。)
我是来找玛尔特·施韦德兰夫人!
玛尔特:
我就是,先生您有啥事情?
糜非斯托(低声对玛尔特。):
能够认识您,已很荣幸;
府上眼下正好有贵宾。
请原谅我的唐突冒昧,
我准备下午再来拜会。
玛尔特(粗声大气):
哈哈,你猜怎么着,姑娘,
先生他把你当成一位千金!
玛格莉特:
我只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;
先生心太好啦,哦,上帝!
这些首饰珠宝可不是我的。
糜非斯托:
嗨,并非仅仅因为这些首饰;
还有敏锐的目光,高贵的举止!
真是高兴啊,能够留在这里。
玛尔特:
先生到底有什么事?恳请……
糜非斯托:
真希望带来的是好消息!
但愿您别因此见我的气;
您丈夫死了,他让问候您。
玛尔特:
死了?我的心肝宝贝!天啊!
我的丈夫死啦!我还活什么哟!
玛格莉特:
唉!好姐姐,不要太难过!
糜非斯托:
听我讲讲他悲惨的情况!
玛格莉特:
我宁可一辈子不谈恋爱,
免得生离死别痛断肝肠。
糜非斯托:
乐中定有苦,苦中定有乐。
玛尔特:
请把他临终的情形告诉我!
糜非斯托:
他安葬在了帕多瓦,
紧靠圣安东尼墓旁,
他安息的凉爽卧榻
就在那神圣的地方。
玛尔特:
您别的什么也没带给我么?
糜非斯托:
带啦!一个大大的、难于兑现的
请求:得为他做三百场弥撒!
除此我兜儿里啥东西也没有。
玛尔特:
什么?没点看得的?没件首饰?
哪怕是讨口叫化,哪怕饿肚皮,
为了给自己未亡人留一点纪念,
任何小手艺人也会省下点啥子!
糜非斯托:
夫人,我打心眼儿里为您遗憾;
不过呢,他也真没胡乱花钱。
而且对自己的过失很是悔恨,
是的,他比你更怨命运的不幸。
玛格莉特:
唉,人活在世上太不幸了!
我一定为他多做几次祈祷。
糜非斯托:
你真是一个可爱的姑娘,
似乎已该马上找位新郎。
玛格莉特:
噢,不,眼下根本谈不上。
糜非斯托:
即使不嫁人,找个情人无妨。
能把心爱的人儿抱在怀里,
实在是老天最大的奖赏。
玛格莉特:
我们这地方可没这种风俗。
糜非斯托:
什么风俗不风俗!反正我行我素。
玛尔特:
还是请您讲讲我丈夫的事吧!
糜非斯托:
我站在他临终的卧榻前,
那是一堆腐草,只比垃圾稍好,
他身为基督徒,临终时才发觉,
在这尘世他欠的债实在不少。
“天哪,”他大叫,“我真恨自己,
竟这样把我的事业和老婆抛弃!
唉!回首往事,心痛欲碎!
但愿她今生别再把我怪罪!”
玛尔特(哭泣。):
我的好人啊!我早已原谅他。
糜非斯托:
“可上帝知道,她比我有更多罪过!”
玛尔特:
他撒谎!哈!快进坟墓还打胡乱说!
糜非斯托:
自然喽,他奄奄一息说着胡话,
我呢只勉勉强强明白意思是啥。
他讲:“我也并没有虚度光阴,
先给她搞出些娃娃,再把面包挣;
所谓面包,是从最广义上讲,
我自己却未把应得的一份安享。”
玛尔特:
他竟忘记了所有恩爱,所有忠诚,还有我的日夜操劳和艰辛!
糜非斯托:
也不是,这些他对你衷心感激。
他说:“当我离开马尔他岛,
我曾虔诚地为老婆和孩子祈祷;
那一天赶上天公也还算作美,
我们的船截获了土尔其运输队:
满满一船献给大苏丹的珍宝,
勇敢者自然便不会没有犒劳。
我也得到了自己应得的一份,
公平合理,要说真不少。”
玛尔特:
什么什么?在哪儿?没准儿埋起来了吧?
糜非斯托:
鬼知道在东南西北的哪旮旯。
不过一位漂亮女郎挺关心他,
当他在那不勒斯飘泊、流浪;
她给了他许多的恩爱和情义,
他临终之时还痛感在心上。
玛尔特:
这个恶棍!忍心抛弃亲生骨肉!
我们的一切困苦,一切不幸,
都不能阻挡他去堕落、鬼混!
糜非斯托:
是嘛!他把命都给玩掉。
要是我处在您的地位呢,
我会为用一年把他哀悼,
然后便留心另把爱人找。
玛尔特:
上帝哦!再找第二个人,
像我这故去的前夫那样!
很难再有如此痴心的傻瓜。
他只是太喜欢东游西荡,
迷恋外国娘们儿和外国酒,
还经常进出该死的赌场。
糜非斯托:
好啦好啦,就这么拉倒,
要知道从他那一方面,
对您恐怕也包涵不少。
以此为条件,我起誓,
我愿与您换订婚戒指!
玛尔特:
哦,先生您真爱开玩笑!
糜非斯托(自言自语。):
到时候我自然会溜之大吉!
这婆娘甚至想魔鬼守信义。
(对格莉琴。):
小姐您现在心里怎么想?
玛格莉特:
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?
糜非斯托(自语。):
这丫头真是无邪又善良!
(提高嗓门儿。)
再见了,二位太太小姐!
玛尔特:
哦,请先生马上告诉我!
我希望有张证明,写出我的心肝
何时、何地、何因亡故并且安葬。
我这人办事一向讲究个规矩,
想把丈夫的讣告登在《周报》上。
糜非斯托:
好的,太太,有两个证人讲话,
事实真相便能取信于大家;
我还有一位很风雅的伙伴,
为了您我愿带他去见法官。
我这就去找他。
玛尔特:
哦,拜托拜托!
糜非斯托:
这位姑娘呢是不是也来一下?——
挺不错的小伙子,见过世面,
对小姐们总表现得温文尔雅。
玛格莉特:
见到那位先生我会满脸绯红。
糜非斯托:
即使见任何国王也不用激动。
玛尔特:
那么我们今晚恭候二位,
在我房子后边的花园内。
”
诗22:39:47
“
《森林和岩洞》
浮士德(独自一人。):
崇高的精灵啊,你并没有
白白在火中向我显露容颜,
而赐予了我请求得到的一切。
你把壮丽的自然给我作王国,
赐给我力量去享受和体验。
不只让我冷静而惊讶地探访,
还准我深入造化幽邃的胸怀,
就像窥探一位挚友的心田。
你领芸芸众生从我眼前走过,
你指点我,教我在静静林丛、
在空气和流水把同类发现。
当狂飙咆哮林中,嘎嘎地
把参天巨松撼倒,随带着
挤压塌周遭的枝桠和树干,
引出山冈沉浊、空洞的呼喊,
你就领我走进安全的岩洞,
让我反躬自省,于是我胸中
邃秘的奇境豁然展现眼前。
随后我眼前升起一轮皓月,
遥遥地给我抚慰:在岩壁间,
从湿润的林莽里便飘飘渺渺,
呈现出古时候的银色姿影,
缓解了我静观内省的渴念。
我终于领悟,人生没有什么
十全十美。你让我享受到
与神们越来越接近的欢乐,
却给我个再也离不开的伙伴,
给我个冷酷而放肆的家伙。
他使我自惭形秽,还用空话
把你给我的恩赐彻底抹煞。
他忙不迭地煽起我胸中烈火,
让我一心把那个美女牵挂。
我踉跄在渴慕和享乐之间,
享乐中又心生更强的谷欠念。
(糜非斯托上。)
糜非斯托:
这样的生活你大概已过腻?
老这么下去你怎么会欢喜?
偶尔试一试自然倒是挺好,
不过随即得来点儿新东西!
浮士德:
我希望,你有更多的事可干,
上好的日子,干吗惹我心烦!
糜非斯托:
得!得!我乐意让你一人清静,
只是说起话来也别一本正经。
你这位伙伴刻板、粗暴又任性,
离开了实在也没什么好伤心。
一天到晚忙得不亦乐乎!
老爷喜欢什么,不喜欢什么,
你叫人永远也捉摸不定。
浮士德:
听一听,你这是什么口气!
你惹我讨厌,还要我感激。
糜非斯托:
可怜的凡夫俗子,没有我,
你的日子过得像什么样?
不是我把你治愈,恐怕你
还沉溺在乱七八糟的空想;
没有我,你说不准儿早已
从这个地球上销声匿迹。
你干吗像只猫头鹰一样,
整天枯坐在山洞和岩缝里?
你干吗要学习那癞蛤蟆,
从湿岩和霉苔把养料汲取?
这么个消遣法真叫不坏!
看来呀博士你旧性未改。
浮士德:
流连在荒野,你哪儿理解,
给了我何等新鲜的生命力?
是啊,要对我的幸福稍有预感,
你鬼滑头哪会再领我来这里?
糜非斯托:
真是幸福快乐如在天堂!
彻夜地露宿在高山顶上,
把大地和天空拥在胸膛,
妄自尊大,以神灵自居,
深入地心,凭借着空想,
感受六日之伟业于方寸,
傲然鬼知道将什么乐享,
转眼间来他个泛爱万物,
干净而彻底地超凡脱俗,
最后把那高尚的本能——
(做个猥亵动作。)
我不便说怎么样——根除。
浮士德:
呸,恶心!
糜非斯托:
这么讲当然叫你不高兴;
你有理由正经地呸上一声。
须知正经的心里念念不忘,
却不便对正经的耳朵点明。
总之我给你这享受的机会,
让你好不时地想入非非;
不过坚持不了多长时间。
你已经又变得疲惫不堪,
要再拖下去一定不耐烦,
不忧心忡忡也发痴发癫。
够啦!你宝贝儿呆在家里,
百无聊赖,郁郁寡欢。
她对你真个念念不忘,
爱你实在是非同一般。
你开始爱她爱得发狂,
如解冻的溪流汹涌泛滥;
你已把爱情注入她心中,
自己却熄灭了爱的火焰。
我想大老爷您最好别再
稳坐林中,装神充王,
而是去找那年轻的妹子,
把欠她的相思债偿还。
可怜她真是一日三秋,
整天价呆立在窗户旁,
仰望浮云飘过古老城垣。
“我要是只小鸟儿!”
她夜以继日唱个没完,
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悲伤,
一会儿更两眼泪汪汪,
随后好像是平静下来,
可仍旧深情地把你想。
浮士德:
你这条毒蛇!毒蛇!
糜非斯托(自语。)
行!我又把你逮住了。
浮士德:
该死的东西!给我滚开,
别再提起那美丽的女郎!
别让我贪恋她甜美的驱体,
我的知觉本来已近乎疯狂!
糜非斯托:
这咋行?她认为你已逃跑,
未必你真让她说准了。
浮士德:
我近在她的身旁;就算远离,
也永远不会把她抛弃、遗忘。
是啊,她的唇就算吻主的躯体,
在我心中也会燃烧起妒忌。
糜非斯托:
对啊,朋友!我也常心怀嫉妒,
嫉妒你那玫瑰花下的双生小鹿。
浮士德:
滚!你这皮条匠!
糜非斯托:
好!你骂吧,我只觉得可笑。
上帝一造出男人和女人,
立刻认定这最崇高的职业,
并亲自为他们把机会创造。
快走啊,你真他妈要命!
是要你去你宝贝儿的卧室,
不是要你去忍受死刑。
浮士德:
躺在她怀抱里真是令人销魂!
我偎依着她的酥玉温暖身心!
我不是一直感觉到她的痛苦?
难道我不是逃兵?亡命徒?
不是一个永远飘泊的无赖?
不就像一挂愤怒狂奔的瀑布,
从峭岩到峭岩,落进深谷?
一旁的她却天真而又懵懂,
住着阿尔卑斯山间的小屋,
生活在一个小小的天地里,
终日忙着各式各样的家务。
我这个上帝厌恶的坏蛋,
我冲垮、卷走岩石,
把它们摔打成碎沫,
却仍旧不感到满足!
还非得葬送她、她的安宁!
还要把她当牺牲送进地狱!
快帮我缩短这可怖的时光,魔鬼!
必须发生的,就让它马上发生!
我愿承担她不幸的罪责,
随她坠入深渊,走向毁灭。
糜非斯托:
又热血沸腾,又情焰高烧!
快进去诓诓她呀,你这呆鸟!
小可怜儿的一旦看不见出路,
马上就会想到一了百了。
愿勇敢坚持的人长命百岁!
平素间你可算是已入魔道。
身为魔鬼竟然也灰心丧气,
我看世间没啥比这更糟糕。
”
云起:“……”又发了???
还是断层的。
云起停下手中的笔,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,迅速摁键打开看了一遍。
云起:“……”还真是断层啊→_→
他待会会不会再发?她要不要先回复他?他等会会不会睡了?
22:40了。
奶奶都准备入睡了。
云起瞥了眼在外面用撑衣架晾衣服的云韵,抿了抿唇,还是觉得明天再继续了。
又瞅了眼被落在一旁的作业,决定先写完作业。
于是,便回了条信息给他。
22:41:09
“你也早点睡吧。”
22:41:48
“我都有看。不过,我作业还没写完,等下得先写作业了。明天再继续看啦。”
指尖微顿,又发了一条。
22:42:35
“晚安,你早点休息~”
发完,脸上莫名有些烫。
那边回复得很快。
诗22:43:26
“好。那你也加油写作业。”
诗22:43:51
“这个不着急,还有一点点我就全部发完给你了,到时候我再把具体章节序号发给你。”
诗22:44:10
“不要学习太晚,也要早点睡。”
诗22:44:45
“好好长高。”
诗22:45:02
“晚安~”
云起:“……”为什么要单独强调好好长高?
云起低下头目测了一下自己的身高,好吧,还是需要长高的……
只是,他……很高吗?
那次和自己发消息,他好像说……他不需要长高了?
那就是已经很高了,觉得不需要再长高了?
云起实在无法想象,不用再长高是多高,毕竟……她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身高,默默地叹了口气。
小萝卜头,还是小萝卜头。
自己这小身高,呼,他们上学期叫的那个“绰号”——apple,其实也没有错。
毕竟,常年占据第一排座位和第一排站位的人,会有多高呢?
想及此,云起嘴角不禁挂上一抹无奈之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