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却完全落到了空处,司徒莫非身形一闪就到了元纪平另一侧,出手如电向他肩头扣去,另一边曳影手中光华闪动,也已和围拢过来的护院们战在一处。
见到司徒莫非那迅捷如风的身手,元纪平心中就是一突,不由升起一丝悔意——与这两人动手只怕不是明智之举……
但此时也已容不得他后悔,就不论这二人是什么来历,再怎么都没有在自家庄院里叫外人给触了霉头的道理。
……就算是不知哪儿来的江湖高手又如何?强龙都还没有压过地头蛇的。
心中想着,手中已是握住了从袍袖中滑下的一条九节钢鞭,迎风一展,顿时一道乌光带着风声卷向司徒莫非。
司徒莫非一击不中,身形飘退,见那白胖面团般的管家手中亮了兵刃,再扫一眼曳影那边的战况,脸上不由眉头微蹙——一个管家竟有这般身手,那些护院也明显不是寻常人家徒有两把子力气的家丁,看来此处也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……就是不知是涉江湖还是涉朝堂了。
他心存了两分试探之意,也是自持武艺,背后的长剑便不出鞘,只身形游走不断,故意诱元纪平出招,想看出他的武功路数。
元纪平能作为蒋长风的心腹,自然不是个没成算的,甫一交手,数招过后,便察觉到了对方的试探之意,手中路数当即就是一变,原本大开大合的九节钢鞭立时动作灵巧诡异了起来,若说方才是有着气吞山河之像,此时就如同盘踞在暗处的毒蛇一般,阴险诡诈,攻人所不防。
他甫一变招,司徒莫非就知自己的目的被他看了出来,方才使得还是类似岭南一派的龙尾鞭的功夫,此刻手上用出的却已变成了塞外传进来的灵蛇软棍一类的路数,心中不由轻哼一声——这区区一个管家,手上会的功夫还真是广有涉猎。
他这边和元纪平游斗,曳影那边却已是见了血。
曳影此人性子本就较为阴冷,还是在他和素萦小西几人长期的潜移默化之下方才有些改善,今日之事若是搁到几年前,他哪里耐烦听司徒和人口头纠缠,那被一剑抽了耳光的护院早也不止是一耳光的事,此刻终于动了手,即便是他性情较以前改了几分,却也依然不是个手下留情的,手中那一柄软剑又是天下少有的神兵利器,那十数名一拥而上的护院纵然各自都有武艺在身,却也依然是数息之内就被缴了械。
好一点的,是手中刀剑甫一接战就被对方那森冷的剑光一削而断。
运气差的,则是直接手腕或者臂上还没来及感觉到疼痛的时候就已是见了血光。
这还是亏了他这几年性子好了很多,否则只怕是已经闹出了人命。
这些护院虽是在此当差,其实却算不得是白鹤门的门下,真正入了蒋长风门墙的弟子,早在两三天前就随着二人离去,此时这些人虽是比普通家丁强上许多,但在司徒莫非和曳影眼中也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,就在司徒莫非还在和元纪平缠斗的时候,这十数名护院已是有半数都失了还手之力,剩余的几个虽未受伤,只损了兵器,此刻也不敢再上前,但元纪平未曾下令,他们也并不敢退走,只得保持一定距离,虚虚的围着。
元纪平这边对上司徒莫非,只觉得对手比鱼还滑手,纵然是他心存了隐藏自己真正实力之意,但这般敌人连武器都未出鞘,就已是让他久攻不下,却也着实有几分出乎他的意料。
再见场内那名黑衣人出手狠辣,自己这一方纵是人多也依然不敌,心中便知今日只怕是要坏在这两人手上,只是失了几个丫头事小,但至今不知这两人是哪条道上的,若是因此牵扯出白鹤门和那一位之间的关系,那才是祸端……
他心中正在游移不定,司徒莫非却已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,既然有意隐瞒武功路数,那就也没必要再拖延,心念动处,已是反手握住背上长剑。
伴随着一道清光,元纪平只觉得手中顿时一轻,那条乌钢打造,伴随了他多年的九节钢鞭已是无声无息的断成了几节,甚至连兵器相撞时应有的响声都没有发出一丝,就已是眨眼之间成了废铁。
元纪平心中大骇,身形疾退。
见他败退,司徒莫非也不追赶,持剑在手道:“现在可以让我二人入内一观了么?”
元纪平心中恼恨,怒道:“两位如此行径,与强人匪徒何异?!”
听他这般言语,司徒莫非也并不辩解,只微笑道:“明人不说暗话,观管家身手也并非常人,咱们江湖中人讲的也无非就是个手上功夫,休说我二人不是强人,即便是又如何?”
元纪平闻言一噎,司徒已是接下去道:“而今我也不过是要求一观罢了,若是内中无甚要紧的物事,那自然是我二人失礼,贵处若是江湖中人,事后是寻仇,还是愿意容我两个端茶赔罪,那都好说,若不是江湖中人,那随你报官便是。”他笑了一声:“又何必此时非要鱼死网破呢?毕竟……”
他话音一顿,扫了一眼院中早已吓得不知所措的一众小丫头们和那些落败的护院:“……贵处也拦不住我两个。”
他这一番话可以说是直白到让人无法反驳——反正你打不过我,好好的开门让我看就是了,大不了事后你随便追究,愿意按江湖路数还是按官府路数都随便你,但眼下是我说了算。
元纪平脸上阴晴不定了一瞬:“既是这般说,两位还请留个万儿下来,回头我家主人若是问起,在下也好有个交代。”
对这个条件,司徒自是无甚不可,只略一颔首:“司徒莫非。”又向着曳影一偏头:“曳影。”
话音甫一出口,元纪平就变了脸色,默然了片刻方才嘿笑了一声:“原来是盟主大驾光临。”
“当不起,前盟主罢了。”司徒莫非脸色不变:“可否容我二人一观室内了?”
他这里和元纪平言语几次交锋,曳影那边却早已听得不耐烦,身形一闪已是靠近了那间毫无声息的厢房门口,手中剑光一闪,门上的锁头便就如豆腐一般变成两片落在了地上,收了剑之后站在原地一脸不耐的瞥一眼司徒——
“废那么多话!”
言罢,便一把推开了房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