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先去了厨房,按照陆太医的方子开始熬药,待阿锦将药材放进药炉里后,忽然被人从身后推搡了一下,阿锦踉跄的往前跌去,垂下的发丝险些落尽炉子里,她不明所以的转身,见身后是先前与三秋起争执的那位婢女。
她抱胸而立,看向阿锦的眼睛里带着些怨怒,见阿锦望过来,她嗤笑一声,道:「起开,太子殿下的药食也是你能接触的,若是你再起了什么谋害太子的恶毒心思,在药里下药害太子殿下怎么办。」
阿锦沉默半响,随后道:「我没有谋害太子,信不信由你。」
「徐阿锦。」她直呼阿锦的名字,道:「如今你早已不是什么宫里尊贵的小主子,别觉得别人还要敬着你。」
「若不是你出宫私会男人,你那只蠢猫也不会跑去咬坏太子舆图,太子殿下也不会被气的昏厥,你怎么还有脸待在太子府,难不成是因为太子殿下没被气死,你不罢休不成?」
「皇后娘娘好心收养你,你竟然反咬一口,谋害太子,当真是白眼狼,怪不得林世子看不上你。」
她顿了顿,随后勾唇看着阿锦道:「对了,你还不知道吧,林世子下个月就要娶亲了,听说娶的是定国公府的二小姐,二人门当户对,当真是一门极好的姻缘。」
闻言,阿锦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般,一双手不知要落在何处,无意间搭在了药炉上。
定国公府的二小姐公孙静,那是一个活泼灵动的女子,阿锦先前在宫中见过她一次,是个很明媚亮眼的人,先前,她便听说过,林折玉倾心于她,没想到竟然是真的。
呼吸有些困难,阿锦的眼尾顿时有些湿润泛红,怪不得先前他那般厌恶自己,原来已经有了心上人,原来是她挡了他跟别人的路,与她的婚姻一解除,便迫不及待的要娶别人。
阿锦笑了起来 ,笑着笑着便哭了,泪水和不断翻涌滚烫的沸水同时落在阿锦的手上,阿锦像是失去了痛觉般,无知无觉。
直到那位婢子打断她,将她推开道:「你疯了吗?你不要手了?!」
只见白嫩的手上已经被烫起了水泡,阿锦回了神,垂眸看着自己的手,慢慢的回了神,她眨了眨眼睛,随后微微抬手,轻轻的给自己吹了吹。
她道:「要的。」她还要给太子殿下煎药呢。
见她跟丢了魂一般伤心,那位婢子不屑道:「不就是个男人吗,他不喜欢你,你巴巴的上赶着也没用,还不如找个喜欢自己的。」
阿锦望着她,沖她点了点头。
可是喜欢一个人哪是那么容易放弃的……
那位婢子又道:「我叫青兰,你的手既然伤了,就回去吧,这药便由我给殿下送去。」
阿锦自知自己现下的情况狂不宜见人,便道:「劳烦青兰姐姐了。」
青兰向来刀子嘴豆腐心,方才见阿锦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的,心顿时软了下去,且瞧她这没出息的样,觉得她应该也不是存心谋害太子,是以对阿锦的敌意少了大半。
闻言,她对阿锦道:「回去别忘了涂药。」
阿锦沖她笑了笑,点了下头。
回了东厢房,阿锦便将自己闷头蒙住,放纵自己哭了起来,或许哭一场,日后便不会再惦记他了吧……
不知何时,雪花又漫空飘了起来。
太子寝殿里,青云将药放在案几上,垂首道:「太子殿下,该喝药了。」
衡庭正手持书卷,坐在太师椅上,昨夜里画的北塞舆图已经不见了踪迹,闻言,他淡淡抬眸,一双幽深里的眸子里不见半分情绪,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书卷上轻轻点了两下 ,沉默片刻,他道:「她呢?」
青云愣了一下才反映过来问的是谁,这些天一直是阿锦来送药,此刻换了人,太子殿下疑惑也是正常,她解释道:「阿锦手烫伤了,不方便来送药,还望太子殿下见谅。」
青云垂着眸,接着便听到那道清柔的嗓音响起,「怎么伤的?」
青云顿了顿,犹豫道:「给殿下熬药的时候不小心烫伤了。」
屏风后面响起翻动书卷的声音,青云听见他道:「你下去吧。」
青云躬身退了出去。
衡庭将书卷放下,起身拿起药碗,他盯着药碗轻笑了一声,随后推窗,将药倒在了雪地里,动作行云流水,可谓赏心悦目,只是倒药之人的面容却有些说不出的阴郁之色。
雪花顺着敞开的窗户飘落进来,落到干净的衣袖上,太子喜静,是以院子里只能听见落雪的声音。
衡庭望着窗外的红梅,唤道:「白墨。」
白墨推门而进,迎面便是从窗户外吹进来的冷风,他忙上前道:「殿下,您怎么又吹风,您身子刚好些,可万不能吹冷风。」说着,他将窗户关上。
衡庭的目光淡淡的落到他身上,白墨缩了缩脖子,心里奇怪莫不是他做错事了,太子的眼神怎么看的他毛毛的。
只听他道:「将库房里最好的烫伤药给她送去。」
他这般神情,白墨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,闻言心里一松,当即道:「我这就派人去。」
「你亲自去。」男人淡淡开口。
白墨打小便侍奉衡庭,此刻听出男人声音里的不虞,立马正色道:「我这就去。」
不敢再怠慢。
第10章
雪静梅落,阿锦不知何时睡了过去,耳边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,三秋不在,阿锦迷迷糊糊的将头探了出来,她走到门口,将门打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