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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一十一章 无法承受

    盈风在她脚下跪倒,哭泣,“不会的,贵人,不会的……”


    方若婳心里很明白,于是方若婳也说:“不会有事的。”是的,方若婳知道结局。


    方代玉回过头看方若婳,好似才发现方若婳在这里一般。她望着方若婳,嘴角浅浅地勾动,“你不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吗?”


    方若婳蹲下来看她,“不管发生什么,你平安就好。”


    她用古怪的神情看方若婳。


    方若婳希望她别说,什么都别说,就这样埋藏所有的事。不久之前,方若婳还抱定决定要见证一切,那时的勇气不过在短短的片刻烟消云散。


    “他欲图非礼于我——太子。”她冷冷地说。


    方若婳瞪着她,胸口的痛像浪潮一样,一波接着一波,毫无间隙。


    她继续说:“被至尊身边的宫女撞破,我才得脱身。至尊面前,我也不能替他隐瞒。”


    “那么至尊——”


    “至尊今日精神稍好,可以开口说话。听闻此事,至尊大怒,令倪嘉平、元岩拟召。内常侍诸人都在场。”方代玉僵冷的声音便如一个新闻播音员播报与她毫无关系的新闻。


    “至尊说,如此竖子,何堪担当皇嗣?令传召庶人闵彬郁即刻由榆乐赶来武阳宫。”


    方若婳闭了闭眼睛,仿佛史书的剧本精准的演出。


    “现在呢?”方若婳听见自己问,仿佛自一个抽空的身体里发出声音,空洞而无力。

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方代玉木然地回答,“倪嘉平、元岩奉旨出殿拟诏,其后东宫禁卫突然闯入,命在场所有宫人如数退出,我再三与他们理论,不准。如今只余至尊一个在里头。或者有别人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

    方若婳知道,是谭鸿风在里面。


    手茫然地伸向两旁,希望能够找到一处凭依。天马围那么多人影,那么多张木然的脸,哪个可以依靠?方若婳不知。方若婳软弱地在榻上瘫坐,闭上眼睛,仿佛这样就可以回避到另外一个世间。掩耳盗铃。


    外面寂静得可怕,唯有蝉鸣,似从极遥远的地方声声飘来。天马遭没人动,没人说话,恍若什么也没发生过。


    也或许,一切正在悄无声息中进行。


    方若婳知道结果,一定是倪嘉平和元岩败了,他们会被捉。


    然后闵彬郁……闵彬郁……他怎么样?方若婳不记得了。不过,他曾答应过方若婳,会放过闵彬郁和绿荷。


    方若婳苦笑,到这种时候,难道还要相信他的一个随口承诺?


    外面有人声,脚步纷沓。诸人都转了脸去看着门。有期待,也有惨然。只有方若婳已麻木,原来心痛到极点,麻木很快就会到来,这样倒也好。


    恍惚地听人在说:“至尊……晏驾……”有人小声地哭泣。


    方代玉说:“盈风,替我梳头。”


    她的脸色已苍白到透明,连嘴唇也失去血色。根根细如发丝的血脉,红的青的,在肌肤下显现。


    “贵人……”


    “来吧,我总要秋安秋安整整地去见至尊。”她强自镇定,声音总归是颤抖的。


    方若婳站起来,打开门。


    方代玉问:“你要去哪里?”


    方若婳回头虚弱地笑一笑。


    她冷冷地说:“如果你想去找太子,我劝你省省这个力气。”


    方若婳不答,径直走出去。阳光照着庭院中的大方砖地,一块一块亮得晃眼。方若婳向门口走,明明只有那么几步路,却恍惚走了很久。门口有禁卫守着,拦下方若婳。


    “回去!”


    方若婳瞪着他,只看见一双黑瞳瞳森冷的眼眸。


    “你敢拦我?!”方若婳说,“我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十三娘!”


    那眼眸迟疑了片刻,“我们受严命,任何人不得出入这院子。你先等等,我去问。”


    方若婳站在那里,眼前只有茫然的阳光,白晃晃,白晃晃的。心里一点感觉也没有,轻飘飘的,好似很舒服,又好似很难过,也分辨不清。


    禁卫很快就回转来,声音高了八度:“不行!管你什么五娘十三娘,一概不得出入!”


    方若婳盯着他看片刻,径直想往外走,却被两个禁卫一左一右地架住,往回一推,跌倒在院子里。


    砖地滚热,透过薄如蝉翼的纱衣,焦灼肌肤。耳旁听得无端的“轰隆隆”一声闷雷,抬起头,却依旧是连云也不曾飘过的碧空。


    入夜,有宦官送一只锦盒给方代玉。


    “至尊赐方贵人的。”


    至尊、至尊,他已经是皇帝了。顺到渠成、顺理成章、天经地义。至尊,天下唯方若婳独尊。如今天下人要仰他的鼻息。


    方代玉没有动,端坐在榻上,没有表情,甚至不肯看一眼锦盒。


    方若婳盯着锦盒看,别的宫女们也都盯着,屏住呼吸。


    她们一定以为那里面是毒药,但方若婳知道不是。不是。


    那里面是……是……


    方若婳使劲闭一下眼睛,仿佛这样可以将眼前的一切擦去,但方若婳知道,睁开眼睛来,锦盒依旧会在眼前。


    宦官怪异的声音催促,“方贵人,接旨啊!”


    锦盒已经递到了方代玉鼻翼下方,她只消托一下,就接到手。她步步地垂下视线,静静地望着,不知想些什么。


    方若婳笑笑,淡然地说:“接吧,他不会杀你的。”


    她挑起眉角看方若婳一眼,只用一只手抄下了锦盒,另一只手顺势打开。


    里面是一只同心结。当然,一切如方若婳所料。不,如方若婳所知。


    宫女们欢呼雀跃,若方贵人获罪,她们也不免受到牵连,不得翻身。如今算是好了,没事了。


    方若婳和方代玉,如这欢腾之海中静默的两座岛屿。方若婳他们互相默默地对视。


    很久,她开口,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但方若婳知道她在说什么,她在问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
    知道吗?所谓心的麻木,原来是不存在的,所谓痛到极限,原来也是不存在的。


    心痛永无极限。


    方才的麻木,只不过是一种假象,更剧烈的心痛重又绵绵而至。方若婳就在这样的心痛中,向着方代玉展开笑颜。


    我怎么知道?方若婳笑,我怎么会不知道?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。我逃了那么久,躲了那么久,最后还是一脚踩进去。


    方代玉,你是被迫,我是心甘情愿。你我之间,究竟谁更不幸?


    方代玉看着方若婳发呆,不知多久,她脸上似乎有泪滑落,方若婳看不清,方若婳的视线早已模糊。


    方若婳傻到家。


    男人和女人,从来都是如此,得到了,便弃之如履,换另一个肝肠寸断。从前方若婳可以轻易叫他痛苦,因为那时他得不到方若婳,如今是他得到了,换方若婳痛苦。这是天经地义。


    方若婳傻到家,所以站了庭院门口,等着他到来。


    方若婳知道他今夜一定会来,既然之前的一切都如方若婳所知,那么接下来也该一样。


    方若婳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,究竟为了什么,方若婳想不出有什么话可说,也许方若婳只是想看看,他如何面对方若婳?方若婳他们之间有那么多誓言,他难道一日之间全部忘记?他要用什么样的神色面对方若婳?


    方若婳知道这也够傻,反正最傻的事方若婳已经做了,还会有什么?方若婳无所谓地想。


    夜一点点地沉下来,浓郁的黑,如墨汁般染过世间的一切,什么都躲不过。屋里亮着灯,却没有什么人声。一片寂寂。


    白天的燠热未曾散尽,布鞋踏在温热的方砖上,悄无声息。


    久远久远的记忆,如隔世般重新浮现。


    “……闻泪声入林


    寻梨花白


    只得一行


    青苔


    天在山之外


    雨落花台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梦醒来


    是谁在窗台


    把结局打开


    那薄如蝉翼的未来


    经不起谁来拆……”


    边歌边舞,不自觉间,泪满面。那曾经活泼泼如花绽放的身体,如今仿佛注入了沧桑,举动间皆是难抵的酸涩,如坠了铅。十数年的痕迹,如何抹去?不可能。要用多少气力,才能重新脱去这一场情的牵绊?如剥皮挫骨。可是那已深入骨髓的,又要怎样才能割裂?


    时间于方若婳早已不存在,也无任何的意义,如果方若婳能有一双红舞鞋,一直舞至精疲力竭,呼出最后一口气,那也好。


    方若婳终究疲倦地停下来,靠了一棵树,微微喘息。


    蓦地,方若婳感觉到他的视线,那般熟悉,甚至不消回头。


    那样专注的、执着的,须臾不离,便如记忆中一模一样。可是,又怎会一模一样?


    方若婳侧过身,便看见他。


    月光澈亮,照得方砖地银白如水。十三,快满月了。人却生生地缺了一大块。


    方若婳他们的视线交缠,如久远之前的无数次,彼此都气势汹汹,来不得丝毫退让,仿佛将一生一世的气力都用上去,用目光织一张网,生生地将对方缠绕、收紧,一生一世都不放。


    静谧。不知今夕何夕,不知身在何地。


    而后才有心痛的感觉慢慢地涌回,一层层地堆积,几乎无法承受。


    为什么?!方若婳痛苦,痛恨地盯着他。


    他也盯着方若婳,同样的痛苦,同样的痛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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